张家界，山水版的祖国颂(组诗)

作者/墨菊

金鞭溪水墨原本

1

溪水如迷，以无色牧斑斓

流着流着光阴就深了

彼时星丛起伏，云海翻涌

金鞭溪始终如一

她日夜望着金鞭岩，把一座峰

望成心底的软

风一吹，水花一颤

仿佛微凉的指尖儿，挑开晨雾

万物尽可临镜，而她

仍在擦拭金鞭岩的倒影

2

这清澈似无，似一卷素娟

展开便是山水原本

草木生发，苔痕覆石

当山水之思，被自然的笔法

送出画面，我正缓步溪边

像一句画外音

又像是还没落定的一点墨色

即使身带无限事

溪水流长，足够

容纳我，像容纳一个微缩版的人间

3

这流淌是诗

是自然与时间的神释

是容纳晨光的语言的裂缝

明亮皆有人世的体温

无须借助岩石、幽谷

以及花香额头上的火苗

鸟鸣啄破黎明的胎衣

我有一万种疑问

她有十万种照耀

第二卷：黄石寨，梦境之诗

1

群峰奇秀，海拔之上

无所谓高低

立于摘星台，随之而来的

都将空出一段云与一轮月的叙事

时间，仅够一株古松

摹写天地悠悠

而我们，披一袭长风

便把载种星子的梦境落到了实处

2

须是深秋，红叶飞成蝴蝶

飞出万丈红尘，须是

云游归来，将红叶与秋风封入

宝匣。剩下的时间

只做两件事，一是收集

草霜，露水，一是思考那块半悬的石板

直到青松放下千古譬喻

俯视的事物爬上额头

天书如心，隐现于半开半合之中

3

在黄石寨最高处，六奇阁

专心于眺望，专心于

林涛与群峰的对视

用六种奇观集结回声

把雾气处理成一条链接

随手一点，这人间仙境

自带蔚蓝

以森林与生灵的光亮

在山水间循环往复

这是第七种奇观

是星星凝视人间的窗口

第三卷：在云天渡，领受大爱之光

1

渡云天容易，渡人世也容易

难的是渡自己。山水的指针并不回避

易腐及流逝的事物

当鸟儿飞到中途

在一根松枝上歇脚

短暂的迟疑正从我内心掠过

玻璃桥如透明的爱与支撑

我和鸟儿都会再次出发

此刻，周围阳光轻微地震颤着，仿佛

山水之爱，正为天下突围之心授粉

2

险峰对仗，美有时是虚怀收集倒影

有时是绝壁动员灵魂的草籽

延伸，给阳光与双重蔚蓝加冕

用探索消除梦想与现实的距离

我要做的，是把这透明的隐喻

走成脚下的路

在玻璃桥上，一朵云只是路过

她雪白的身影却雕刻了最深的风景

3

走过玻璃桥，时间获得全新的面孔

我也是全新的，像一只小飞虫

在浩大的自然中领受用不完福祉

也许一生振翅飞不出一片次生林

但并不妨碍夜空晴好，星光穿过玻璃桥

将光亮播撒进低处，像草籽

像落叶的教育，像这架横贯双峰的桥梁

想来，玻璃桥渡的不是云天亦非自己

是峡谷虚怀，是山水版的祖国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