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家界：大地之上，天空之下(组诗)

作者/柴薪

1

大地之上，张家界仿佛是从奇峰群中长出来的

又长进了奇峰群中

土家人或苗人腰间的佩刀曾经划过鹰的身体

用天空安放翅膀

那些暗藏的刀锋，依旧在体内飞翔

张家界的每一座奇峰仿佛都有诗歌的因子

每一条河流上仿佛都有诗歌的血脉

一代一代生活在张家界的人，也一定被诗歌滋养

从天门山上的一片雪花中窥见诗歌

从天门山上空中一只鹰的羽毛上

从一朵珙桐花的花蕊中

或者从金鞭溪中一条鱼的尾巴上

甩动的水珠中

你能窥探张家界的神奇或传奇，符号与箴言

在张家界，大地之上

每一块石头都有来意，每一个人都有来历  

在张家界，石头凛冽，满眼都是石头的盛宴

那些奇峰的缝隙或裂痕中

仿佛暗藏着哭嫁，爬楼，祝酒歌，摆手舞，赶尸的

风俗和风情，故事和传说

奇峰里也藏满了乡愁

奇峰接纳满天的星辰，也接纳张家界大地上的万家灯火

2

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美景，武陵源的每一座山峰

都像是一截密码，都隐藏着秘密

仿佛与尘世有某种恍惚的联系

散发着遗韵与神韵，像经文上的文字

被一群采撷虔诚的人，一遍遍擦拭  

一遍遍诵读，诵读出化蝶的自己

那些山峰千万年来从未弯腰，俯瞰着芸芸众生

俯瞰着张家界的锦绣江山

像许多河流一样

金鞭溪滋润着张家界世间万物的前世或今生

也滋润着你和我

并拍打着我的愁绪

我真想扯住一朵珙桐花

回来，回到金鞭溪边一块还没凉透的石头身旁

听听它内心的纹理和波涛

回来，回到张家界那一声悠扬清唳的鹰的叫声里

回到我心灵的故乡

天空之下，群山之上

那些飘浮的白云，像缓缓降下的经幡

那些石头上的草木，像长满根芽的神话与典故

都纷纷沉默，不言不语

而那些远方的游人

会踩着云彩前来，云彩缓缓落下

会有一些被土家米酒喝醉酒的游人

趁着月色，忘了归期

或者把归期，一推再推

3

四面八方的云雾朝天门山涌来，天门山似乎也挡不住了

才有了天门洞开，才有了天门洞这人间的绝景

走在天门山悬崖的玻璃栈道上，像绕指柔，像踩在鹰的背上

栈道是悬着的，白云是悬着的

人是悬着的，心是悬着的，悬着的还有这如画的大好河山

它们在大地辽阔的明亮处萦绕闪烁

在天空巍峨壮观的云朵上反射反光

就像那些来自天空秘而不宣的光线

仿佛优雅的来访者，从天空来到大地，从高处来到了低处

土家族阿妹的山歌清丽，宛转，多情  

歌声在宝峰湖面漫滤，在画舫中回旋

景色如画，我感觉自己仿佛在一册青绿山水画卷里穿行

只此青绿，仿佛离红尘远了，离天堂却近了

天空、白云、山峰、树木、游船，游人，飞鸟的倒影被你揽入怀中

我也真想回到你清澈寂静的怀抱中，回到阿妹头上的银饰里  

回到你波光粼粼微微荡漾隐秘的波纹中

回到一只水鸟白色的影子里

回到一支芦苇的枝头，回到一朵云的故乡

在张家界，奇峰是大地涅槃的归宿，秀水是缠绵大地的爱情

大风吹过，总有一些火焰，不肯熄灭

并足够安放我的一生，足够让我的内心有所皈依

天门洞开，尘埃落定

天空与大地早已被一片色彩与色泽填满

我听到天空中马的嘶鸣响遏云端

而时光之马，早已在大地上亮出了飞奔的银蹄

沧桑与荣耀是张家界

这座国家森林公园之城最美的见证

【作者简介】

柴薪，2000年鲁迅文学院作家研修班结业，中国作家协会会员。